6月4日下午,由上海市社联、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和上海文柏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共同主办的东方讲坛•“走进历史 读懂中国”系列第四场讲座在同济大厦举行, 复旦大学历史系温海清副教授作了“文天祥之死与元初政局”的主题演讲。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资深新闻主播林牧茵担任主持。

       温海清从至元十五年（1278年）12月22日，文天祥在广东被俘说起，讲到至元十六年（1280年）2月20日文天祥被押解到大都、至元十九年（1282年）12月，文天祥最终在北京被处死，重点回答了文天祥对“死”的态度是怎样的、文天祥被处死的原因是什么、在文天祥处死问题上发挥重要作用的“闽僧”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和 “闽僧”挖坟之后，明军为什么要坚持重新建陵安葬宋帝等四个问题，带领300余位听众重温了宋末元初那段跌宕起伏的历史。

       文天祥被元军俘获之后的心路历程实有变化，在最初求“速死”与最终“只求一死”之间，当还存有“不死”想法的可能。

       根据文献的记载，至元十五年12月2日午后，张弘范带领元军突然袭击文天祥的部队，文将军见势不妙，当即吃下了自己身上带的樟脑丸，但饮毒自杀的计划失败了，他被元军俘虏。此后元军历次劝降，他都坚决地拒绝了。在张弘范要求文天祥给南宋在逃皇帝写劝降信的时候，文天祥还留下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千古绝句。温海清详细地介绍了文天祥被俘初期的种种表现，剖析了他当时求“速死”以表衷心的心态。

       温海清同时也认为，从被俘到处死的四年间，文天祥对死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当时“如果不强求做元朝的官，就可以不死”的这种想法在南宋忠臣中很常见，比如南宋旧臣谢枋得、宋朝忠臣郑思肖等，而且这种思想也是被文天祥所接受的，他的这种心态的改变也体现在了他的诗句中。1280年的《吟肃集•端午感兴三首》中，已完全没有被俘初期一心求死的慷慨激昂了；同年10月《去年十月九日，余至燕城，今周星不报，为赋长句》里写道“食粟已是西山羞”，我们可以感受到文天祥内心的惶恐与羞愧。因此，温海清认为，文天祥被俘后，对死的看法是由最初的“求速死”到“可以不死”发生了转变。

       忽必烈终敕文天祥一死，当日元廷官方说辞甚为简单，仅将其归咎于薛宝柱匿名告变事。事实上，文天祥被杀是多重因素参杂的结果，既与当日元廷内部各种政治势力间的角力有关，又与反元局势变化相关联。

       《文丞相传》记载，文天祥在江西的号召力很强，当时的参知政事向忽必烈强烈建议处死不愿归附的文天祥。可以说，忽必烈最终下令处死文天祥，跟参知政事的建议有很大关系。同时，《文丞相传》还记载，“闽僧妙曦，号琴堂，以谈星见，是春进言”，“十一月图星犯帝坐”，意思是福建的僧人这一年的春天被召到廷里，发现夜观不利，可能会有所变故。还提到司天台观天像时突然倒塌。这些现象表明，无论是天相还是形势都不利于元朝。

       此外，忽必烈非常信任的人阿合马，在忽必烈刚离开京城巡行后，就惨遭汉人锤杀。这件事对忽必烈振动非常大，加上之前的种种，他深感时局动荡不安，决心彻底解决南宋遗留的问题，所以才最终决定将不配合归顺的文天祥处死。

       文天祥被处死涉及一位谏言者“闽僧”，他的身份问题应从南方汉僧与西番僧杨琏真迦等人合谋盗掘南宋攒宫的历史事件中去索解。杭州径山妙高和尚很可能就是“闽僧”。

       《文丞相传》中提到的“闽僧”到底是谁呢？温海清指出历史上关于此人的记载非常少，只能从史料中的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断。《癸辛杂识》中记载杨琏真迦被一个福闻和尚提议，一起挖了南宋的皇陵。温海清告诉大家，这里的“福闻和尚”就是“闽僧”。《佛祖历代通载》中记载了一个叫高云峰和尚的传记。温海清指出，高云峰师名妙高，是福建霞浦人，他投降了蒙古人。在至元25年，佛教内部发生派别之争时，妙高和尚派人直接面见忽必烈，与另外一教派的人进行佛教辩论。由此可以看出妙高和尚地位很不一般。因此，温海清将他与进言天相的闽僧联系起来，推断闽僧可能就是妙高和尚高云峰。

       宋末元初盗掘南宋攒宫事件之余响，展延至元明易代之际，它又蕴含着当日朱明政权为其代元而张本的现实政治考虑。

       到了元末，明势力进入北京，在北京的宫廷里找到了宋理宗头盖骨，再次把它迎回南方安葬。温海清指出这个事情有重大含义，明代初期的时候，之所以急于重新安葬皇帝尸骨，其实是朱元璋想要建立他政权的合法性，以取得汉地民众的支持，这是朱元璋背后的考量。

       一个半小时的演讲，温海清条分缕析，旁征博引，生动地为大家再现了文天祥被俘后四年跌宕起伏的生活和宋末元初那段动荡不安的历史，使大家对文天祥之死与当时政局之间的关联有了更加深刻清晰的认识。
 

主持：林牧茵

主讲：温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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