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日期:2014-09-01
2014年8月16日下午,由市社联与市新闻出版局、黄浦区委宣传部联合主办,东方青年学社、上海人民出版社和社会科学报共同承办的“望道讲读会”2014学术系列讲座第四场在社联大厦举办。主讲嘉宾、市历史学会会长、上海社科院研究员熊月之作“重读有学问的革命家——纪念章太炎诞辰145周年”主题演讲。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章清、中文系教授傅杰担任对话嘉宾。上海人民出版社社长王兴康主持,市社联专职副主席刘世军出席。
熊会长从章太炎的两个弟子——钱玄同、鲁迅对他的高度评价,引出章太炎在革命、治学上的成就和特点。
熊会长指出,爱国和民主是章氏革命生涯的关键词。章太炎从主张改良到参加革命始终都以爱国为主线;他在辛亥革命后的很多活动,则以民主为主心。
熊会长认为,国学大师的称号,章太炎当之无愧,他的治学成就,在近代以来十分罕见。章太炎在治学上有几个突出特点:一是求通,破除学术藩篱。古、今、中、西、儒、道、佛,文、史、哲、经济、社会、政治、宗教、天文、地质、生物等都力求精通;二是求是,敢于怀疑、敢于批判,无论是对于经学、史学、诸子学,还是进化论、甲骨文学,章太炎都敢于质疑,坚持理性检阅。
熊会长指出,虽然章太炎认为做学问和做政治是两回事,很多东西不全靠书本上的学问,学问也不一定全都有用。他常说,政治搞得很好的政治家,很多没有经过政治训练,而经过政治训练的人,很多把政治搞得一塌糊涂的。然而从今天来看,章太炎的治学与革命是不能完全分开的。例如,章太炎1906年在日本主张“是用宗教发起信心,增进国民的道德;用国粹激动种性,增进爱国的热肠”;又如章太炎早年批判儒家,晚年面临日本侵略时却提倡读经。面对质疑,章太炎回应道:要整合中国人的素质,把大家凝聚起来抵抗外国的侵略,看来看去还是儒家的东西能行,因此我提倡读经就是要抵抗外国侵略。可见,革命需要也会改变章太炎的治学风格。
“章太炎作为一个学者在治学时,对待社会上的事情和对待他自己的事情是间接把控的,很好地把为人之学和为己之学联系在一起。”熊会长认为这是章太炎非常了不起的地方。章太炎在上海提篮桥监狱关了三年,出来后身体各方面都很好,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章太炎在狱中读经,用佛学修身、调节,坦然面对狱中的苦难。
熊会长还例举章太炎向袁世凯政府要钱、给杜月笙修家谱的故事来说明章太炎处理社会事务上的分寸感。“章太炎有时候有点狂有点疯,但章太炎不傻”熊会长一言道出章太炎洞达的一面。
熊会长指出,《訄书》、《国故论衡》、《新方言》、《小学答问》、《文始》与《齐物论释》,章太炎的每一本著作现在都有专门的博士论文去研究,《齐物论释》更是吸引了一大批哲学家的讨论。熊会长分享了章太炎在小学研究上自称一家之说的几个例子,让听众见识到章太炎学问的精深、独到。此外,熊会长还提到,章太炎在音韵学上也很有造诣,他发明的注音符号,大陆1958年一直使用,台湾到现在还在沿用。
熊会长指出,章太炎认为自己的学问是“始则转俗成真,终乃回真向俗”,他自视甚高,认为“中华文化系于己身 ”,他对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严复等近代学者都颇不以为然,唯独比较推崇孙诒让。就现在来看,孙诒让的学问备受国外汉学家追捧,这也说明了章太炎的眼光独到。
最后,熊会长总结了章太炎的有几个突出特点:第一,眼光很独到,可以说是有自由思想和独立精神;第二,很有胆略,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第三,有自己独特的个性、风格。章太炎在革命事业、思想、学问方面都留下丰厚遗产。章太炎的思想和学问是我们中华文化中的瑰宝,在努力实现中国梦的今天,章太炎的文章值得一读再读。
章清教授围绕“学问”、“革命”、“重读”三个关键词谈了自己的看法。首先,为什么章太炎这样一个大学问家会对革命造成那样的影响?章太炎所生活的时代恰好是印刷书、报章等新兴传播媒介开始影响着中国,并且深入到生活方方面面的一个时代。章太炎先是担任《时务报》主笔,而后进入《民报》,主导《民报》与《新民丛报》的论战,一举将舆论从支持康梁“保皇”扭转到支持孙章“革命”。晚年章太炎也常以发通电的形式继续在社会发声。章的革命经历,是一个学问家和报章媒介结合,一起影响大众、影响社会的一个见证。
其次,章太炎作为革命元勋,他的革命遗产体现在那些方面?以广义的革命视角来看,章太炎留下了十分丰厚的革命遗产,主要体现在他对自己的不断反省之中。在这过程中,章对革命、转型的认识超越了同时代很多人。他对资本主义一些重要观念和现代性的反思,是近代以来最为有力的。在这场从转型、变革角度来理解的广义革命中,章太炎的特别贡献在于国粹的发扬,他在反思现代性的过程中,对传统资源做了一个很好的维护和解读。
最后,作为重要思想人物,被不断重读是常态。章太炎所生活的时代产生的学问家很多是通才,但在当下的学科制度上,每个学者都按照学科来治学。我们要研究章太炎,就需要汇聚众多学者的智慧,这是当下我们要重新了解、认识章太炎可能难以回避的形态。我们必须尽可能的组织起来,或者仅仅就章太炎的某一个面做一些分析,这样的研究可能在会有深度,才会有价值。
傅杰教授就章太炎的学术动力和自视甚高做了补充。他认为,革命热情和保存中华文化、不让民族灭亡是章太炎学术追求和动力支撑。在这样一种动力的支持下,这辈学人在追求学问上往往表现出很多理想主义色彩,这很值得当代学者去学习。
关于章太炎的狂妄,傅杰教授认为,一方面,康梁的学问的确与章并不在一个层次上。另一方面,章有傲慢的一样,体现了他对自己学问的自信,章也有谦虚的一面,有对学术负责的一面。章太炎对于弟子黄侃对他文章所提建议,他认为超过他的,便真诚接受,出版时如实标明哪些出自黄的建议。章对当代杰出学者朱季海的爱护也是一段佳话。章初见16岁的朱季海后大赞其天分,朱早年读书颇为用功,时常看书达20小时,章太炎便令其身边人看“替我好好看管”。晚年朱季海先生感叹:“章先生救了我一命,不然,当年我就夭折了。”
讲座引人入胜,章太炎的“狂”、“怪”、博大精深的学问、以及对民族和学术的热忱,被三位嘉宾娓娓道来,令人神往,也让人深思。出版博物馆前馆长、研究馆员林丽成女士说道,历史学家应该搞科普,要向社会宣传自己的研究成果,这次社联的“望道”读书会非常好,是一个非常好开端,希望以后有更多的这样的活动,让更多的人走进来。
(东方讲坛办公室)